2019年6月下旬,洛杉矶的夏夜娴静怡人。
正当自由球员市场各种传闻沸沸扬扬时,保罗·乔治在老家和朋友们悠闲地聚着餐。那是乔治亲自召集的聚会,他的高中同学、儿时玩伴悉数到场。
那一晚,乔治有些神不在焉,甚至心神不宁。他整个晚宴都在不住地查看手机,众人举杯欢庆时,乔治的手机响了,他马上拿起电话,起身疾步走出了高档海鲜餐厅Catch LA。朋友们停滞了几秒,大家知道乔治有重要的私人问题要解决。
就在那一刻,朋友们也知道乔治的职业生涯里要有大事情发生了。
“我猜到那将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,我太了解他了。他那晚很安静,频频环顾四周,心神不宁。”乔治最好的朋友亚历克斯·杰克逊说。
确实,电话的另一端是即将成为自由球员的伦纳德,他刚刚率领猛龙夺冠。是的,伦纳德在多伦多赢得了总冠军和总决赛MVP,但这两样东西都留不住他。
伦纳德和乔治秘密地讨论加盟快船的事情,他的想法可谓石破天惊,能改变未来几年NBA的争冠格局。
对于乔治而言,那看上去难以置信,由于就复杂程度来说,几乎是不能成功的。因为乔治和雷霆还剩下两年合同,他不是自由球员。
乔治慎重地回复伦纳说:“这似乎不太可能。”
显然,乔治不如伦纳德深谙NBA的潮流。
在球员享有特权的时代,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。伦纳德说服了乔治,两人准备好了为家乡球队快船效力,共同追逐总冠军。
回到餐厅后,乔治强忍着心中的想法,朋友懂得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问的。
可乔治是无法隐藏想法的人,他还是跟朋友们吐露了心声:我想我要回家了。
“过了一段时间,他就说‘我得把想法说出来,伙计’。毫无疑问,乔治把想法藏在内心深处,我知道他很兴奋。”杰克逊说。
显而易见,如果乔治和伦纳德联手,快船将成为夺冠大热门。伦纳德身为自由球员,而乔治则不同。他与雷霆有合约,离队意味着撕破脸。
“这看上去是一次篮球运作,出于很多原因,这不是篮球运动的本来意义。离队,比我打篮球要艰难地多。”乔治说。
回家的诱惑,是乔治无法拒绝的。
洛杉矶是篮球名城,湖人在此夺得过16座NBA总冠军奖杯,这里有著名的斯台普斯球馆。快船虽然暗淡了一些,但它也在洛杉矶、也在斯台普斯球馆。
快船有一点“强”于湖人:没有总冠军,这有助于创造历史。
2019年7月6日,28岁的乔治与29岁的伦纳德如愿了。伦纳德与快船签约后,快船不惜代价地从雷霆得到了乔治。
一时间,洛杉矶双雄并起。
最重量级的圣诞大战上,快船和湖人相遇了。最终,“乔治+伦纳德”战胜了“詹姆斯+戴维斯”,快船以111-106逆转湖人。
比赛结束后,乔治在球场中站了许久,他在享受胜利的气氛。
乔治走出球场时,球迷们聚集在通道两旁,身穿红西装的保安奋力阻止人们,乔治则面无表情地走回了更衣室。
场面有些混乱,球迷们为了要签名或者拍照和保安发生了推搡。不一会,乔治与母亲波莱特、父亲老乔治走出了更衣室,球迷们很快恢复了平静。、
乔治用胳膊搂着母亲,以免球迷们碰到她。
“我想球迷们都明白,他们想让我和妈妈享受胜利时刻。”乔治说。
乔治同母亲感情极深,母子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。母亲喜欢叫乔治“男子汉”,因为乔治比同龄孩子高出很多。
“我妈妈意味着一切,她让房子保持整洁,照看我们完成作业,她很严厉。我和爸爸很像,喜欢悠闲自在。”乔治说。
乔治的童年并不是美好的。
有一天,母亲头疼得厉害,她患上了严重的中风。当时,母亲才36岁,乔治6岁。
那一天,乔治在外边打篮球,看到母亲被担架抬上救护车,他吓坏了。
“她几乎像个植物人,面目全非,无法交流,无法说法,什么都看不见。”乔治说。
母亲只能听到声音,却不能说话,也不能动。几天后,母亲终于能抬起胳膊,好像在告诉乔治自己还活着。
随后几年里,母亲艰难地学习走路和说话。有一次,她突发肺炎,差点丧命。
“我妈妈总是藐视困难,他们说我妈妈再不能走路了、再不能说话,他们说她会完全瘫痪,她的视力不会恢复,而她完全无视这一切。”乔治说。
在妻子康复期间,老乔治打两份工来养活全家。乔治靠两个姐姐照看,母亲在医院努力复健。
乔治上高一时,母亲已经能来到现场看球了,学校还特意为她准备特殊的椅子。
母亲仍不能随意走动,但她依旧坚强地练习走路、爬楼梯,拒绝坐轮椅。闲暇时,他从报纸上剪下每一篇关于保罗的文章,然后把它们放进剪贴簿。
保罗就读弗雷斯诺州立大学上学时,为了看儿子打比赛,父母从帕姆代尔搬到了弗雷斯诺。
2010年,乔治远赴印第安纳步行者打球后,父母再不能随儿子搬家了。
“我妈妈从不抱怨,她无法坐飞机,不能跟我四处走。对我而言,能够回到她身边,让爸爸妈妈和我待在一起,这是我回家打球的最主要原因吧。”乔治说。
加盟快船新闻发布会那天,乔治全家都到场了。
里弗斯教练开玩笑说:“太有趣了,一个乔治,两个乔治,三个乔治。不会吧!他们全家都来了。”
里弗斯理解乔治,他知道家人比家乡更有吸引力。
“我的家乡是芝加哥,但我对去那打球不感兴趣。”里弗斯说。
对于大多数NBA球员而言,回家乡打球是件烦恼的事情,因为很多朋友会找你帮忙,让你分心。
里弗斯认为乔治回家乡打球需要勇气:“他回家打球,去面对各种让他分心的事情,而不是逃避。”
在洛杉矶,乔治有大约70位亲戚,他们经常来看乔治的比赛。
乔治不认为亲人是负担,他需要亲人们陪伴。
2014年8月,乔治在美国队的一场比赛中摔断了腿,险些葬送了职业生涯。
那天,乔治的父母就在现场,为看儿子比赛,他们专程开了四个小时车到现场。
乔治受伤后,父母立刻从看台上走到他身旁,护送他上了救护车。
“我需要亲人,我那时太痛苦了。”乔治说。
去医院的路上,母亲一直安慰他,后来更是如此。
“我脑子里想,妈妈都能熬过艰难岁月,我应该很容易克服。在最黑暗的日子里,我从身心困境中走了出来。我妈妈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,这就是动力的来源,因为我看到我妈妈经历了这些。”乔治说。
乔治花了8个月的时间才回到球场,他在2016年又重返全明星赛场。如今,乔治是NBA的顶尖球星之一。
乔治和伦纳德高中时便认识了,他们都来自南加州。
猛龙夺冠后,乔治第一时间向伦纳德打电话祝贺,他万万没有后续的事情。
“从那一刻开始,事情变得不一样了。”乔治说。
乔治与伦纳德的沟通没有中断过,有无数的短信和电话交流。
2019年7月1日,两人决定行动:伦纳德希望为快船效力,可快船必须要得到乔治。
7月2日,伦纳德在洛杉矶见到了乔治。会面结束,乔治经纪人给雷霆总经理萨姆·普雷斯蒂打了个电话,表明乔治想和伦纳德去快船打球。
普雷斯蒂惊呆了,但他说他会考虑的。他唯一的要求是在行动前与乔治见一面。他于7月2日晚上飞往洛杉矶,并于7月3日见到了乔治。乔治重申了交易要求,并直言想和伦纳德一起打球,回家乡效力。
这不是普雷斯蒂想听的,他也尊重乔治的做法。普雷斯蒂承诺会开始交易,来完成乔治的愿望。
7月4日,雷霆与猛龙、快船进行了谈判。显然,快船是最积极、最下血本的。
权衡之后,快船送出了加里纳利、亚历山大、5个首轮签,从雷霆得到了乔治。
得知交易完成后,乔治马上给父母打了电话。
“我无法解释那是什么感觉,童年时,我想象着我的父母能够在斯台普斯看我打球。我想象在洛杉矶打球,我想象成为全明星球员、超级巨星。”
乔治终于回家了。
现在,乔治经常回到儿时喜欢的篮球公园里走走。现在,这个篮球公园有了新的名字:保罗·乔治。
“我以前每天放学都来这打球,提升球技。”
对于职业生涯,乔治很坦诚,他想在快船退役,在自己的家乡画上句号。
“在我的职业生涯中,我想要的是回家,和亲人们在一起。”